男女主角分别是徐怀钰唐灿茹的女频言情小说《寸寸相思碾作尘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仲夏夜之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978年夏,清泉镇,暴雨夜。徐怀钰听到郑鸿霖无意识的低喃。“灿茹......”徐怀钰扯了扯嘴角。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亲密时听到郑鸿霖在呼唤他的养妹唐灿茹。自己也从一开始的震惊难过,到后来的心痛彷徨,再到今晚的麻木不已。郑鸿霖从她身上下来,眉眼冷淡。“茉莉花味的头油不适合你,明天我给你买罐新的。”“灿茹喜欢茉莉花,我明天把这罐头油给她送去。”没有任何征求的意思,郑鸿霖不痛不痒的陈述,却像一根尖针扎进徐怀钰心头。看着自己一年才舍得买一罐的头油就这样被揣进郑洪霖荷包里,徐怀钰露出一抹苦笑。上次是她买的新鞋,上上次是她买的新梳子,凡是唐灿茹没有的,郑鸿霖都要从她这里抢来给对方送去。如果可以,他恐怕早就把自己也双手奉上。徐怀钰心中抽痛不已...
978年夏,清泉镇,暴雨夜。
徐怀钰听到郑鸿霖无意识的低喃。
“灿茹......”
徐怀钰扯了扯嘴角。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亲密时听到郑鸿霖在呼唤他的养妹唐灿茹。
自己也从一开始的震惊难过,到后来的心痛彷徨,再到今晚的麻木不已。
郑鸿霖从她身上下来,眉眼冷淡。
“茉莉花味的头油不适合你,明天我给你买罐新的。”
“灿茹喜欢茉莉花,我明天把这罐头油给她送去。”
没有任何征求的意思,郑鸿霖不痛不痒的陈述,却像一根尖针扎进徐怀钰心头。
看着自己一年才舍得买一罐的头油就这样被揣进郑洪霖荷包里,徐怀钰露出一抹苦笑。
上次是她买的新鞋,上上次是她买的新梳子,凡是唐灿茹没有的,郑鸿霖都要从她这里抢来给对方送去。
如果可以,他恐怕早就把自己也双手奉上。
徐怀钰心中抽痛不已。
“你好好休息,我回柴屋睡了。”
郑鸿霖冷淡的嗓音再次响起。
家里只有一间卧房,郑鸿霖却从结婚那天起,坚持搬去了阴暗潮湿的柴屋。
除了做那档子事,两人从未同床共枕过哪怕一秒。
徐怀钰喑哑的声音伴随着雨声回荡在房间里。
“下雨了柴屋会漏雨,你确定不留下来吗?”
“不了,我不习惯两个人睡,明天还要赶早去灿茹哪里······”
关门声响起,徐怀钰心中最后一丝期待彻底被掐灭,疼到麻木后只剩疲惫。
或许这段婚姻早就没了坚持的必要。
窗外的疾风骤雨将徐怀钰的思绪带回了从前。
三年前徐怀钰从城里回乡下探亲,意外撞见了当时作为下乡知青的郑鸿霖。
穿着格子衬衣的郑鸿霖长得斯文秀气,和身旁那群灰头土脸的村民比,显得鹤立鸡群。
徐怀钰就这样沦陷在郑鸿霖的笑容里。
于是她开始使劲浑身解数引起对方注意。
她日日省吃俭用,只为积攒粮票送给郑鸿霖,让他吃喝不愁。
她放弃城里的优渥生活留在乡下养鸡喂猪,只为了帮郑鸿霖多挣几个工分。
她倾尽积蓄给郑鸿霖买了一辆二八大杠,只因为他一句方便。
可三年过去,郑鸿霖却却始终都没回头看他一眼。
就在她心灰意冷时,却无意间撞破他在角落自渎。
未等她红着脸退出房间,就被对方拽着吻了上去。
一夜荒唐后,郑鸿霖便提出了结婚。
她当时欣喜若狂,只以为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却没看见郑鸿霖眼眸中的自责落寞。
如今想来,或许他是迫不得已。
婚后郑鸿霖更是毫无节制地向她索取,她以为这是爱她的表现,哪怕倍感不适也默默承受着。
直到她看到那本写满了对唐灿茹爱慕之情的日记。
那一刻她的心彻底死了。
闪电劈下,照亮了徐怀钰紧闭的双眸,再睁眼,只剩坚定的目光。
郑鸿霖我不想再做工具人了,你去找你的解药吧。
我会放你自由翱翔,然后去寻自己的海阔天空。
随后她起床点起煤油灯,给远在广州经商的姑姑写去了一封信。
“姑姑,你之前来信说,想要我去广州和你一起学做生意,我非常乐意,我准备买最近的一趟火车票过来找你。”
第二天徐怀钰特地起了个大早准备去火车站排队买票。
开门却看到郑鸿霖正往外推着二八大杠。
这比他平日里的起床时间早了很多。
他的头发梳得整齐光亮,脚上还穿着过年才舍得拿出来穿的皮鞋。
看着他为了见唐灿茹如此精心打扮,徐怀钰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郑鸿霖笑容晃眼,是难得一见的开心,对她的态度也罕见得温和许多。
徐怀钰心中却只剩讽刺。
她居然要仰仗别的女人才能得到丈夫的片刻温情,多么悲哀。
她没有像往常以往为他难得一见的好态度而欢欣雀跃。
而是神色冷淡道:“和你一样,出去办一件重要的事。”
对你来说是去见唐灿茹,对我来说是去买车票离开你。
“我的路比你的远,二八大杠就给我用吧。”
曾经她为了郑鸿霖一句方便,便掏空了积蓄买了这辆二八大杠。
却未曾想居然成了他去找唐灿茹的交通工具。
见郑冠霖犹豫着不松手,徐怀钰眉头一皱。
“你妹妹不是怕你骑车危险,让你多走路吗?”
犹如皇帝的圣旨,郑冠霖立刻眉开眼笑的让开来。
徐怀钰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头也不回地跨上了车座。
郑冠霖从徐怀钰的背影中看出了一丝决绝,他还想追问什么,可对方已经早已不见了踪影。
临近年关,徐怀钰排了整整一天队才买到一星期后前往广州的火车票。
等她回到家已经是伴晚。
还没走到家门口她就闻到一股肉香。
徐怀钰心中一惊。
冲进去就看到郑冠霖和唐灿茹正笑得开怀。
唐灿茹面前赫然摆着一大碗排骨汤。
“这排骨哪儿来的?”
唐灿茹夹起一块排骨慢悠悠放进嘴里,答非所问道:
“今天哥给我买了足足两斤排骨,我都要吃不下了他还非要我吃,劝都劝不听,他平常也对你这么好吗?”
徐怀钰心有所感般掉头就冲进卧房,打开最底层的抽屉一看。
积攒了一年的肉票果然不翼而飞。
徐怀钰感觉整个人从头凉到脚。
“不就是几张肉票,再攒就是了,你垮着一张脸给谁看?”
“灿茹身体不好,我作为哥哥理应帮她补补身体,你别搞出这幅小气架势让她笑话。”
徐怀钰盯着郑冠霖不耐的眉眼,讽刺出声:
“她是该笑话,毕竟我一年到头肉味儿都没闻上几回,拖她的福,今天可算闻了个够。”
“你还记得上次你说我已经三年没过过生日了,今年的肉票要留着在我过生日的时候请双方父母过来吃饭吗?”
四位年迈的老人日夜不停地辛勤劳作,省吃俭用地托举着自己的孩子,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顿肉。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补充一下营养,却被郑冠霖一句话轻飘飘的话毁掉了。
郑冠霖看着徐怀钰面黄肌瘦的模样,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当时信誓旦旦的模样,和父母纵横沟壑的脸颊,脸上闪过一丝愧疚。
恰时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不就是吃你几块肉,至于你冲我哥发这么大脾气?我换给你就是了!”
唐灿茹抽噎着就要去拿桌上的剪刀。
“灿茹,不要!”
郑冠霖扑上去紧紧抱住对方。
唐灿茹立马转过身扑在郑冠霖怀里抹起泪来,活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男人一边轻哄着怀中的人,一边抬起头愤怒地瞪了一眼徐怀钰。
“这下你满意了?”
话音未落,郑冠霖便将手中的剪刀便朝徐怀钰扔去。
尖刃击中徐怀钰的额头,瞬间鲜血直流。
徐怀钰痛苦地捂住额头,心中像被巨石碾过一般疼痛不已。
郑冠霖居然为了替唐灿茹撒气,直接对她动手。
如果此刻他手中拿着一颗炸弹,他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砸向她。
徐怀钰不敢细想,浑身泛着冷意。
“灿茹别哭,有哥哥在呢,谁都欺负不了你。”
郑冠霖声音温柔,轻轻抱起唐灿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都没看一眼满脸是血的徐怀钰。
徐怀钰心中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攥得喘不过气来。
她原本以为郑冠霖只是生性淡漠,不懂温柔软语。
如今看来,他只是把温柔小意都给了别人。
可笑自己却直到现在才明白。
好在自己只需要忍耐一周,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徐怀钰包扎好伤口后,就坐在门口吹风。
腊月的东风虽然寒冷刺骨,却也吹走了徐怀钰心中的郁结。
没一会儿,大门咯吱一声响。
唐灿茹穿着一件崭新袄子走到她面前,扫视了一眼她身上打满补的破旧棉袄,得意一笑:
“不仅是你攒的肉票,就连布票、油票、粮票,只要是我缺的,我哥都会送给我,这下你总明白在他心里谁最重要了吧?”
徐怀钰神情平淡:“随意,你想要的都拿走吧。”
这个家的一切,包括郑冠霖,她都不想要了。
谁爱要谁要。
徐怀钰掉头就走,却没注意到唐灿茹眼中嫉恨的火苗。
徐怀钰回到卧房时看到床上已经摆满了唐灿茹的衣物,她心下了然,直接抱着棉被去火灶前打了个地铺。
迷迷糊糊间,她感到有双大手正脱着自己的裤子。
还来不及惊呼出声,郑冠霖就捂住了她的嘴。
“别吵到灿茹休息。”
徐怀钰用力推开他作乱的双手,嗓音冷淡。
“今天来月事了不方便,你自己解决吧。”
看着徐怀钰通红的眼眶,郑冠霖下停下动作站起身。
徐怀钰用棉被盖住头,不再看他。
不知过了多久,郑冠霖的声音再次响起。
“忘了告诉你,今年灿茹过来跟我们一起过年,你应该没意见吧。”
“没有。”
她的意见又能左右什么呢?
如郑冠霖所愿,今年过年,她这个外人会离开,他们兄妹两能过个如胶似漆的好年。
徐怀钰压下心中纷杂的情绪,缓缓闭上了双眼。
毕竟接下来几天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第二天她起早骑着二八大杠去了镇上的结婚登记处打离婚报告。
面对办事员的反复确认和询问,徐怀钰都坚定地点头示意。
“徐同志,我们这边需要核实一些相关信息,请您在家中等待审批答复。”
徐怀钰知道这个世道女性想离婚并没那么容易,于是起身道了谢便离开了。
身后两名办事员忍不住感慨道。
“她真的太勇敢了。”
“是啊,总要有人率先打破桎梏和束缚,才能为千万人照亮前方的路。”
徐怀钰转身走进了一家药店,买了一瓶药。
接下来几天,他不希望郑冠霖因为犯病再来打扰他。
等她晚上回到家时,唐灿茹已经气势汹汹等在在了门口。
“一天都不见人影,饭也不做,你平常就是这么照顾我哥的吗?”
徐怀钰懒得搭理她,越过她就要进屋。
唐灿茹却一把抢过她手中用黑袋子包裹的药品。
看到药品名称的一刹那,唐灿茹眼中全是怒火。
“徐怀钰你居然得了这种脏病,你真是恶心,你这个贱人到底背着我哥干了多少龌龊事?”
“我哥这么好的人居然摊上你这种破烂货,你真是该死!”
徐怀钰一整天都没吃饭,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任由唐灿茹将她推到了水井旁。
井水深不见底,寒气逼人,唐灿茹却不管不顾按着她就往里推。
徐怀钰奋力挣扎着:“你快放开我,那个药是买给你哥的,生病的是你哥。”
可唐灿茹听到这话后反而更加癫狂。
“你个不要脸的臭婊子你胡说,我哥有没有得病难道我会不比你清楚?”
“你是不是总拿这个脏病当借口缠着我哥行房事?你这个下贱货,我要杀了你!”
下一秒徐怀钰脚下一空,坠入了井中。
冰冷刺骨的井水将她淹没,她试图抓住石壁翘起的边缘,可吸了水的棉服却不停将她越拽越深。
她绝望地闭上双眼,任由身体下坠。
······
突然一根绳索从井口掉了下来。
“徐怀钰快抓住绳子,我拉你上来。”
郑冠霖趴在井口,脸上闪过一抹惊慌。
等徐怀钰拽着绳子爬上来时,却看到唐灿茹正拿着诊断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明明爸妈这些年来一直把我当媳妇养的,你为什么宁愿娶她让她帮你治病也不让我知道?”
“我也可以为你做些事啊!”
唐灿茹冲上去抱着郑冠霖就开始亲吻。
郑冠霖瞪大了双眼,脸上由挣扎到不忍,最后还是颤抖着手推开了对方。
“你不行,你身体差,还有哮喘,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徐怀钰如坠冰窖,心中的冷意胜过湿淋淋的身体。
原来郑冠霖之所以跟他结婚,不是因为被她的真心所打动,而是她身体康健,可以随意糟践。
他如真似宝护着唐灿茹,却只把她当做治病的工具。
多么感人至深的“兄妹情”啊。
徐怀钰的心像被利刃凌迟一般疼痛不已,浑身发着抖。
“我恨你们!”
被郑冠霖拒绝的唐灿茹哭着跑了出去。
郑冠霖满脸疼惜,越过徐怀钰追了上去,看都没看冻得浑身发抖的她一眼。
一滴泪从徐怀钰眼中坠落。
郑冠霖从始至终眼中就只有唐灿茹,她怎么会直到此刻才看明白呢?
好在她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他的爱她再也不稀罕了。
徐怀钰擦掉眼角的泪珠,缓缓移动冻僵的身躯朝屋里走去。
直到下半夜,郑冠霖才带着唐灿茹回到了家。
不知道他是如何安抚她的,唐灿茹开口给她道了歉。
“对不起,我不该一时冲动把你推到井里去,我知道错了。”
不等徐怀钰有所表示,她便掉头就走。
“灿茹她就是小孩子脾气,我已经教育过她了,她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徐怀钰冷笑出声:“你确定一个道歉都在大呼小叫的人真的会改过自新?”
郑冠霖瞬间愣住,他难得再次耐心安抚道:
“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在发生这种事的。”
徐怀钰心中只觉得好笑。
可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种种,哪一件不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又有哪一次他不是一味地纵容唐灿茹?
“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还有四天就可以彻底离开了,没什么是值得她去在意和争论的。
第二天徐怀钰起床时发现家里只有他和唐灿茹两个人。
她不想和对方待在一处,于是便准备出门去。
唐灿茹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柴屋桌子上有你的东西,你不要的话我可就给你扔了。”
徐怀钰刚一走进柴屋,身后有人影一闪而过,木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徐怀钰心中一惊,用力敲打着木门。
“唐灿茹你想干什么?快放我出去!”
“谁让你个贱人霸着我哥身边的位置不走,那我只能让你彻底次消失了。”
“只有你死了,他才会愿意接受我。”
唐灿茹的声音如毒蛇爬上了徐怀钰的后背。
手中的火把倒映出他脸上的疯狂。
徐怀钰看了一眼地上的木柴,心中惶恐不安:
“你放心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不会跟你抢······”
话音未落,唐灿茹就将手中的火把甩了进来。
地上的木柴迅速被点燃,徐怀钰只能缩在墙角。
“唐灿茹你疯了!你这是杀人!”
唐灿茹却笑得开怀。
“你放心,就算我真的杀人放火,我哥也会站在我这边。”
火舌很快舔舐上了徐怀钰的肌肤,周身泛起灼烧的痛感。
她不停地呼喊求救,可回答她的却只有涌入口鼻的浓烟。
绝望充斥着心田,她认命般地闭上双眼,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意识陷入黑暗前一秒,她好像看到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入。
等徐怀钰在卫生院醒来时,便看到护士正在给她抽血。
鲜红的血液经过抽血器注入血包,鲜艳夺目。
郑冠霖正紧紧盯着逐渐鼓胀的血包,根本没注意到床上的人已经醒来。
“病人刚经历烧伤和惊吓,本就虚弱不堪,不宜过度抽血。”
护士抬手就要拔掉针头,却被郑冠霖制止。
“她一向身强体壮,抽点血不碍事的,倒是我妹妹一向羸弱,我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拜托你继续抽吧。”
护士摇了摇头,只好继续操作。
徐怀钰忍着失血过多带来的晕目眩颤声质问道:
“为什么要把我的血抽给唐灿茹?你们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灿茹突发哮喘晕了过去,她害怕自己出事需要输血,你的血型正好和她匹配······”
郑冠霖眼神有些闪躲。
“所以你不顾我的烧伤多么严重,就为了她一句话抽我这么多血?郑冠霖,你是怕我死的不够快吗?”
徐怀钰满脸的愤怒和绝望让郑冠霖心头一颤。
他不由地开口解释道:
“我看你身体一向健壮,灿茹又是为了给你熬粥才晕倒的······”
“滚!你们都给我滚!”
徐怀钰一把扯掉针头,红着眼眶指向病房门口。
唐灿茹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命吗?
郑冠霖凭什么这么对她?
鲜血顺着她的手背流下来,让郑冠霖心中一痛。
“我们不抽就是了,你好好休息,我过会儿再来看你。”
临走之前,郑冠霖却还不忘拿走那袋血包。
眼泪滚滚而下,徐怀钰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她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愚蠢到爱上这样一个人。
好在还有三天一切就彻底结束了。
晚上唐灿茹端着一碗粥推开了病房的门。
“你可真是命贱,这么作践你都活得好好的。”
“这里不欢迎你,你可以滚了。”
徐怀钰背过身去,不再搭理她。
唐灿茹脸上闪过一丝嫉恨,随即抬手就将碗里滚烫的粥朝她头顶倒去。
徐怀钰惊呼一声。
她下床甩掉身上的粥粒,抬手就甩了唐灿茹一个耳光。
“你居然敢打我?”
唐灿茹尖叫着准备扑上来,却再次挨了徐怀钰一耳光。
“你哥不教你做人,那就我来教。”
唐灿茹捂着红肿的脸颊,眼中露出一丝癫狂。
“徐怀钰,我会让你知道这两巴掌的代价。”
徐怀钰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的荷包中掏出几粒药片扔在地上,随后抬脚将药片碾成碎渣,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直到病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唐灿茹朝她露出一个得意地笑,随后喘着粗气往地上栽去。
“灿茹!”
郑冠霖冲进来紧紧抱着唐灿茹,眼中是徐怀钰从未见过的慌乱。
“哥,我听你的话带着粥去给姐姐道歉······可姐姐却认为我在粥里下了毒又要害她。”
“你告诉她我真的没下毒,让她不要再毁掉我的哮喘药好不好,我真的会死的······”
唐灿茹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的粥粒往嘴里塞。
郑冠霖眼中的心疼几乎快要溢出来,他抱起唐灿茹就往医生值班室冲去。
徐怀钰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有一次为了救他摔断了腿,他却仍旧面色如常。
那时她以为是他生性波澜不惊,原来只是不在意她罢了。
可笑自己现在才看穿。
等她回过神就对上了一张怒火中烧的脸。
“灿茹好心向你道歉,你不接受就算了,为什么要踩坏她的药,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她!”
“如果我说我什么都没做呢?”
郑冠霖脸色却沉得可怕。
“灿茹绝不会撒谎,你欺负她就得付出代价!”
他一把将徐怀钰抵在墙壁上,伸出手死死掐住她纤细的脖颈。
徐怀钰才刚经历过火灾、抽血,整个人早已精疲力尽,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进入肺腑中的空气的越来越少,喉咙传来窒息的疼痛,徐怀钰脸色紫涨起来。
她看向郑冠霖的眼神满是绝望和痛苦。
“郑冠霖......我恨你。”
她缓缓闭上双眼,一滴泪从眼角落下来,砸在郑冠霖青筋暴起的手臂上。
他像被烫到了般缩回了手。
颈上的桎梏松开,徐怀钰咳嗽着瘫软在地上。
“你给我去外面跪着好好反省,否则就别想回家!”
徐怀钰心中一紧。
车票还在家里,她还要回去收拾行李。
于是她迎着郑冠霖冷漠的神情,来到了医院鲜少人至的后门。
徐怀钰穿着单薄的衣衫,赤着双脚,跪在了冰冷的地面。
寒风肆虐,雪花飘落,不断击打着徐怀钰单薄的身躯,让她冷到发抖。
郑冠霖看着徐怀钰冻到摇摇欲坠的身体,心中生出一丝不忍。
他刚准备喊她进来,一双细嫩的手就挽住了他的手臂。
“哥你不是说她一向身体强壮,跪这一会儿肯定没问题的。”
“我给你在屋里泡了热茶,你快进去暖和暖和吧。”
于是郑冠霖揽着唐灿茹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卫生院不大,跪在地上被大雪覆盖冻到僵硬的徐怀钰被熟悉的欢声笑语所萦绕。
徐怀钰心中传来被针扎般的刺痛,最后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了下去。
等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一旁的护士立刻将她扶了起来。
“你的家属呢?你本来身体就需要休养,他怎么能去外面挨冻呢,真是不负责任。”
徐怀钰摇了摇头:“我没有家属。”
“隔壁那对小夫妻是跟你一起来的吧,他们小两口倒是恩爱得紧,倒水喂饭哄睡,简直羡煞旁人,怎么也不知道来关心关心你。”
徐怀钰心中毫无波澜,再次摇了摇头。
“不认识。”
她抬头看向墙上的日历。
还有两天,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徐怀钰坚持提前出了院了。
她回到家就开始收拾行李。
这些年来,一应生活物品她都供着郑冠霖先用,自己只剩下几件破衣服,一个小木箱都塞不满。
徐怀钰又将这几年收藏的关于郑冠霖的所有物品都搬到了院子里。
有他衣服上的破布,有他随手做的木工,也有他们结婚时的大红喜字。
却没有一件他送给她的东西。
不过无所谓了,她已经不需要了。
徐怀钰点起一把火将东西全烧了。
火光倒映着徐怀钰坚定的脸,也照亮了郑冠霖惊愕的面庞。
“你在烧什么?”
“没用的垃圾罢了。”
徐怀钰面无表情越过连体婴般的两人,出了院门。
郑冠霖一怔,最近好像总是看到她的背影。
他心中莫名一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失。
徐怀钰直奔供销社买了一些干粮,然后又买了一盒桃酥和半斤红糖。
这些都是她好几年都她吃不上一口的东西,可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要对自己好点。
想到还有一天自己就可以彻底离开,她心中的阴霾就散了许多。
徐怀钰回到家就听到卧房传来一阵骚动。
她透过门缝看到了令人目眦欲裂的一幕。
地上是散落一地的药丸,药瓶静静躺在不远处。
唐灿茹正扑在郑冠霖身上撕扯他的衣服。
“哥,这药已经不能吃了,你看看我好不好?我也可以帮你治这个病,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说着她就要去亲吻他,却被对方猛地推开。
郑冠霖神色隐忍,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煎熬,他声音发颤。
“你不行,你快出去,我发起病来没轻没重,会伤着你,你身子弱......”
“我不怕,为了你,我死也愿意!我再也不能忍受让别的女人占有你!”
唐灿茹哭着拽住他的手往自己胸前塞塞。
“哥,你听听我的心跳,她真的好喜欢你,难道你不喜欢她吗?”
趁郑冠霖怔愣的瞬间,唐灿茹已经吻了上去。
“哥,我们都不要再控制自己了好吗?让我做你的解药吧。”
郑冠霖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彻底崩塌,他眸中情欲翻涌,再也忍不住低下头去深深吻住了对方。
眼前的一幕像无数只利箭穿透了徐怀钰的心脏,她死死攥紧衣角,红了眼眶。
郑冠霖小心翼翼地脱去唐灿茹的衣服,仿佛生怕弄疼了她半分。
徐怀钰的眼泪汹涌而落。
她想起曾经每一次郑冠霖都不曾顾及她的感受。
原来真的只把她当做泄欲的工具人,所以连亲吻都吝啬。
而唐灿茹才是他倍加呵护的存在。
如果她早知道郑冠霖爱的是唐灿茹,她绝对嫁给他。
好在还有最后一天她就可以彻底消失,成全两人了。
徐怀钰抬起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月光将她的孤单的身影拉长。
徐怀钰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没有从前那般痛苦了。
她扯了扯唇,拿出一个桃酥,对着月亮遥遥一敬。
“祝我生日快乐,也祝我重获自由。”
屋内的呻吟声还在继续,徐怀钰默默走进柴房关上了门。
第二天徐怀钰打开木门就看到了屋外的郑冠霖。
他将一盒桃酥递到她面前。
“昨天你生日,没有给你准备其他礼物,买了一盒桃酥,却忘了给你了。”
徐怀钰扯了扯唇。
昨天她忙着醉倒温柔乡,那还记得其他的事情呢?
看着郑冠霖第一次送她东西,她却没有接。
“我昨天已经吃过了,你给你妹妹吃吧,礼物我也已经收到了。”
谢谢他亲手送的活春宫图,让她彻底没了眷恋和牵挂。
郑冠霖眉头一皱,准备开口询问,徐怀钰却关上了门。
感受到这段时间徐怀钰的冷淡,郑冠霖心中莫名不安。
“今晚是大年三十,我去供销社买点吃食和鞭炮,咱们一起好好过个年。”
等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徐怀钰才敲响了卧房的门。
今天是离婚登记员上门调解的日子,她需要唐灿茹帮她拿到离婚证明。
“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滚蛋,彻底霸占你哥吗?你的机会来了。”
唐灿茹顺着徐怀钰的视线,看到两个婚姻调解员走了出来。
在八十年代,离婚可是件大事,除非迫不得已,调解员一般都会撮合夫妻两继续好好过日子。
“你是徐怀钰同志吧,我们是过来了解一下情况的,你为什么要申请离婚呢?”
“我是南方的妹妹,因为她不守妇道,得了脏病,还家暴我哥!她还倒打一耙去申请离婚,这样的女人跟瘟神有什么区别!赶紧让她滚蛋!”
似乎怕调解员不相信,唐灿茹还将那瓶药拿了出来。
徐怀钰却毫不在意。
只要能拿到离婚证明,怎么污蔑她都行。
调解员朝徐怀钰露出探究鄙夷的目光。
“同志,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徐怀钰点了点头:“全部属实。”
调解员从布袋中拿出一张结婚证明。
“从今天起,两位同志正式解除婚约。”
徐怀钰欣喜地准备接过,却被唐灿茹抢了先。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徐怀钰也懒得计较,转身去了屋外上厕所。
等回来时,却发现自己的行李散落一地。
唐灿茹手中正拿着她的车票。
徐怀钰心中一慌,没了车票,她就无法离开了,一切都要化为乌有。
“你干什么?把车票还给我!”
不等徐怀钰伸手去抢,唐灿茹转过身作势要撕。
“如果你给我磕几个响头,我会考虑把车票还给你。”
徐怀钰毫不犹豫跪在地上磕了起来。
不一会儿额头上就鲜血直流。
“哈哈哈哈哈你只要离开我哥就好,插翅高飞,你想都别想!”
徐怀钰眼睁睁看着唐灿茹将手中的车票撕得粉碎,随后朝空中扬去。
她心痛欲裂,急得眼泪直掉。
还有四小时火车就要开了,没了车票她还怎么去广州啊。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了灶台上贴对联的浆糊。
两个小时后,车票基本被复原。
徐怀钰喜极而泣,立刻踩着二八大杠直奔火车站。
耳边响起爆竹声,空中绽放起烟花,不少人家都挂起了灯笼。
所有人都在庆祝除夕夜,只有她在一往无前奔向自由。
郑冠霖趁着夜色摸黑到家时,感受到了异常的冷清。
往年这个时候,徐怀钰早就贴上了对联,准备好了年夜饭。
他看了一眼手里为徐怀钰准备的新年礼物,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转念一想,等他做好年夜饭,再在饭桌上把新年礼物给她,她肯定会喜笑颜开继续和他好好过日子。
毕竟从前都是这样的。
她从来舍不得真的不理他。
这样想着他便哼着歌开心地进了厨房。
而另外一边。
郑冠霖认为永远不会离开他的人正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车厢。
几分钟后,列车启动。
徐怀钰喘着粗气,终于安下心来。
她看着手中长达三十四个小时的车票,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车厢颠簸,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味道。
徐怀钰看着车窗外倒退的熟悉景色,轻轻挥了挥手。
再见了清水镇,我去寻找我的自由了。
列车带着徐怀钰的憧憬,划破夜色,前往黎明。